自然界中的传粉者有很多种，昆虫，鸟类，哺乳动物，甚至人类；传粉者将花粉从雄蕊转移到雌蕊，在花朵之间传播花粉，帮助植物繁殖。研究表明，90%的野生植物和75%的粮食作物依赖于昆虫传粉；全球粮食产量三分之一以上受益于传粉昆虫，其中野生传粉昆虫服务功能贡献率达70%。而最常见的昆虫传粉者，当属蜜蜂和蝴蝶。^[1]

[1] IPBES (2016): Summary for policymakers of the assessment report of the Intergovernmental Science-Policy Platform on Biodiversity and Ecosystem Services on pollinators, pollination and food production.

https://ipbes.net/sites/default/files/downloads/2016_pollination_ch_171114_zh.pdf

每年的11月，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海滨城市Pacific Grove，成千上万只帝王蝶（Monarch Butterfly）停歇在松树、柏树和桉树上，它们聚集在一起过冬，演奏一曲闪烁着橙色和黑色翅膀的幻想曲。

但在2018年秋天，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埃玛·佩尔顿（Emma Pelton）是美国薛西斯无脊椎动物保护协会（Xerces Society for Invertebrate Conservation）的生物学家，她前往Pacific Grove和附近的皮斯莫海滩（Pismo Beach）参加该组织一年一度的帝王蝶计数活动，期待能看到与前几年观察所见相似的神奇景象。然而她发现，过去的景象已成为传说，树枝上只有零星的几丛蝴蝶。

沿海岸从北到南都是一样的：从门多西诺县（Mendocino County）到下加利福尼亚（Baja California）的数百个地点，志愿者们只统计出大约3万只帝王蝶——比前一年的数量减少了86%。

佩尔顿认为，这样的一年期大幅度下降有可能是正常的，但作为蝴蝶数量长期下降的一部分，这却十分令人担忧。她说：“目前，帝王蝶的数量估计不到20世纪80年代初的1%，我们很担心这是有史以来的最低计数。研究人员已经设定了一个临界值，如果低于此数值，帝王蝶的数量可能会出现崩盘。因此，临界点将受到考验。”

2018年秋，帝王蝶的迁徙量比预期的要小。© Lisel Jane Ashlock

除了失去每年一度的壮观景象和自然界最令人费解的迁徙之一（几代的帝王蝶穿越数千英里到达迁徙目的地），还有更多的危险。一些研究人员担心，近期一些蝴蝶种类的减少，代表着更多传粉者正处于挣扎之中。如果传粉者处境堪忧，那么依赖它们传播花粉的开花植物也会如此。

欧洲蜜蜂于17世纪进入美国，广泛用于商业性农业生产的授粉服务，其困境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但很少有人意识到，包括蝴蝶、蜜蜂、蜂鸟、飞蛾和蝙蝠在内的本土传粉者，也为粮食作物以及世界上75%以上的开花植物授粉。而且，很多本土传粉者也像帝王蝶和欧洲蜜蜂一样遇到了麻烦。

有些传粉者，如濒危的锈斑大黄蜂（rusty-patched bumble bee），是个“多面手”，能够为多种植物传粉。其他成双成对的植物和动物已经进化成高度专业化的、排他性的伙伴关系。例如，无花果树只能由一种黄蜂授粉。总而言之，传粉者和它们寄主植物的命运是交织在一起的。对于许多本土传粉者来说，它们所依赖的是本土植物，这些植物面临着外来物种入侵、土地开发和气候变化的威胁。

超过75%的开花植物由本土传粉者传粉。© Lisel Jane Ashlock

对于传粉者所面临的威胁，科学家指出了几个主要因素：杀虫剂、入侵物种、病虫害以及气候变化。

大自然保护协会（TNC）马里兰州保护科学家黛博拉·兰道（Deborah Landau）说：“许多传粉者已经进化到正好在植物开花的时候才出现，但气候变化正在破坏许多自然事件的发生时间。如果一朵花开得太早或一只昆虫从卵中孵化得太早，它们可能会完全错过彼此。”

随着越来越多的土地被开发，传粉者失去了支持它们的植物。

© Lisel Jane Ashlock

最大威胁因素之一、也是TNC最直接应对的一个问题，是本土植物的栖息地丧失和碎片化。每一平方英里的土地被开发，相当于一个曼哈顿人口数量的传粉者被消灭。

而对于迁徙的传粉者来说，比如帝王蝶和许多种类的蜂鸟，栖息地丧失在它们的活动范围内都在发生，所以加州一个使用从墨西哥森林采伐的木材建造的住宅区可能造成双倍的破坏。

传粉者的消失，是自然资源保护者和科学家正努力解决的更大范围问题的一部分。欧洲的一项研究报告称，被陷阱捕获的昆虫数量大幅减少，制造了“昆虫末日”警告的头条新闻。虽然目前尚不清楚这些结果是否是全球昆虫数量崩溃的风向标，但像兰道这样的自然资源保护者感到这的确令人担忧。

可以考虑把你的草坪换成一个本土花园。© Lisel Jane Ashlock

兰道说：“昆虫的数量巨大，因此无法量化它们的损失。人们对昆虫的物种数量以及个体数量都知之甚少，因此很难对其进行分类。”据估计，还有数百万种昆虫尚未被发现，有些几乎肯定已经灭绝，而人类却从未知晓。

好消息是，即使是个人的小动作也能有所帮助。促进本土传粉者更为丰富的一个关键，是增加本土植物的丰富性。

居住在公寓中的城市居民可以参与社区生境花园建设，或者利用窗台种上本土花卉。而对于那些拥有草坪的人来说，做法也可以很简单，比如在其他花出现之前，让蒲公英为早春授粉者提供食物。

当然也有更好的办法：至少把一片修剪过的草地替换成一个本土花园。兰道说，在化学品、用水需求、割草机污染和缺乏开花植物之间，“草坪是生态灾难”。

无论你住在城市的高层建筑、郊区的尽头还是农场里，你都可以创造一片供传粉者栖息的绿洲。“要知道，昆虫是可以飞的，”TNC弗吉尼亚州项目主管梅根·沃顿（Megan Whatton）指出，“所以即使你住在10楼，如果种下植物，它们也会找来。”

飞虫可以在高高的阳台和屋顶上找到花箱和花园。

© Lisel Jane Ashlock

几年前，沃顿在开始从事栖息地网络（The Habitat Network）工作时买下第一套房子。栖息地网络是TNC和康奈尔鸟类学实验室（Cornell Lab of Ornithology）之间的合作伙伴关系，帮助人们能够绘制出所在社区的传粉动物栖息地。沃顿和丈夫认为她应该实践她所宣扬的，于是种下一个自己的本土花园。她说：“这真是太有趣了，能看到大嚼乳草的帝王毛毛虫，还有啜饮花蜜的蜂鸟。”

城市居民可以在窗台和社区花园里种植本地植物。© Lisel Jane Ashlock

在更大的范围内，保护和连接传粉者的栖息地是TNC现有工作的一部分。在马里兰州，黛博拉·兰道负责管理农田的计划烧除。科学用火管理一直是许多生态系统自然循环的一部分，一个多世纪的灭火实践改变了森林的构成。”兰道说：“当我们把火带回自然景观时，本土植物会得到复苏。”

TNC其他一些区域的办事处也参与了帮助传粉者的工作。在肯塔基州，TNC在地幔岩自然保护区（Mantle Rock Nature Preserve）种植了野花。2016年的一项研究证实，30年的大草原恢复和最近美国野牛在TNC伊利诺伊州纳库萨草原（Nachusa Grasslands）的重新引入，使多样化和强健的本土蜜蜂种群重新回到了景观中。在俄克拉荷马州，TNC是40多个参与方之一，其目标是制定和实施全州的帝王蝶保护计划。TNC还与其他州的组织合作，保护受到威胁的蝴蝶，如东北部的卡纳蓝蝴蝶等。

不要使用杀虫剂，尽可能使用替代品。© Lisel Jane Ashlock

“蝴蝶效应”（butterfly effect）常常出现在推理小说中，指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引起一连串的事件，以遥远、意想不到的方式进行回应。例如，蝴蝶翅膀的拍打可能会在数周后引发龙卷风。这听起来有些牵强，但它说明了一个中心事实，即每个生物在我们星球的生命网中都有重要的地位。

所以，如果没有更多的蝴蝶会发生什么？由于我们所有行动的累积效应，无论是微小的还是巨大的，我们都希望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你所能做的每一点都真的很有帮助。”兰道说。